很多年後，每當經過游泳池，格特魯德·埃德爾總會想起1926年8月6日的夜晚。

晚上9點，英格蘭沙灘上卻人山人海。

埃德爾出現的那一刻，歡呼淹沒了浪聲。

 

“第一位橫跨英吉利海峽的女性，出現了！”

“她比最快的男性挑戰者，還快了2小時！”

在新澤西的療養院中，95歲的艾德爾憶起往事，老眼彎彎笑。

她雙耳完全失聰，聽力如深潛，後背傷痛嚴重，佝僂著身子。

無兒無女，一生未婚，旁人很難想像，這位孤身的老太太就是載入史冊的「巨浪女王」。

 

當記者寫下「為什麼要橫渡英吉利」時，她輕輕一句，震撼眾人：

“總是需要一個人證明，女性也能做到。”

“不是嗎？”

 

“她絕不可能成功！”

說這話的不是別人，正是艾德爾的教練沃爾夫。

他揚言：“女性沒有足夠的毅力去挑戰英吉利海峽。”

儘管這位魁梧的蘇格蘭老男人，22次橫跨英吉利海峽，統統失敗。

 

從埃德爾宣布橫渡英吉利海峽那天起，質疑妄圖把她淹沒。

撰稿人約翰海沃德建議女性停止追逐荒謬的夢想：

“5個成功橫渡者都是男人，女人有什麼希望？”

博彩公司開出6：1的賠率，但更多人覺得：她一定會淹死 。

 

即使，艾德爾是個天才。

7歲那年，艾德爾險被溺亡，她下定決心：我必須學會游泳。

這一學，泳壇「地震」。

她12歲就打破800公尺自由式世界紀錄，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游泳紀錄創造者。

3年後的一個下午，她「一不小心」就破了7項世界紀錄。

 

根據統計，1921至1925年間，艾德爾手持29項游泳紀錄，一騎絕塵。

100年前，1924年，又是巴黎奧運會，19歲的艾德爾拿下奧運首金。

為何19歲才奪金？

在很長一段時間裡，國際奧委會以「女性太弱」為由，不設女子田徑項目，女子游泳項目也寥寥無幾。

 

賽後，埃德爾途徑法國瑟堡，第一次見到嚴寒灰冷的英吉利海峽，腦中閃過一念：

“我要證明女性不僅能游泳，而且游得比男人還快。”

但她換來的，只有人群的哄笑：

大海無情，你算老幾？

 

極寒天氣、猛烈風暴、濃厚迷霧、詭變洋流、有毒水母和嗜血鯊魚，以及數不清的貨輪……簡直危機四伏。

一年前，一戰老兵更是在距離陸地300碼處溺斃。

有人質問她：“連戰爭英雄都被打敗，像你這樣的女孩有什麼機會？”

 

埃德爾一頭扎進水里，沒有回答。

1925年6月，她在熱身中打破橫渡紐約灣的男子紀錄。

8月，她首戰英吉利海峽。

 

然而，意外發生了。

在艾德爾出發9小時後，那位堅信她不會成功的教練，以安全為由，命人把她從水里硬生生「救」了上來。

挑戰因此失敗。

 

艾德爾百思莫解：我只是浮著休息一下。

報紙卻一針見血：這個從未成功的男人，恐懼艾德爾的成功。

上岸後，埃德爾第一時間就炒了廢棄物教練，另請高明。

 

一年後，1926年8月早上7點，艾德爾再一次站在岸邊。

她像個異類，也像個戰士。

在那個年代，女性被勒令穿羊毛泳裙，著長襪，海灘警察會測量裙子長度，裸露過多將被罰款，甚至逮捕。

 

但埃德爾，不服。

她和姊姊自製短版泳衣，頭戴護目鏡和紅色泳帽，晨霧繚繞，躍入大海。

她如一團不滅的火。

 

艾德爾集齊了天時、地利、人和。

出發的早晨，天氣溫和晴朗；為防水母和保溫，她在身上抹了3層油脂。

 

艾德爾全家出動，在救援船上加油打氣，用釣竿送上食物。

埃德爾的姊姊會放著妹妹喜歡的歌一起合唱，唱到興起就跳下海陪著遊一段。

這個女孩，就在姊妹的支持、家人的守護、夢想的推動中，劈開巨浪，馳騁汪洋。

 

但俗話說：“欺山莫欺海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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